第9章 二小姐立威

云霜作为刘氏放在沈澜身边的一双眼睛，已经有三四年了。尽管一直没找到邓氏留给沈澜的信物，但掌握沈澜每天的动向还是有必要的。

刘氏不得已，又回头朝沈澜笑道：“我昨儿听说云霜着了风寒，便将她喊了过去，赏了她两碗姜汤喝。今日她好了，母亲又把她给你带了来。”

说罢刘氏摆手，让云霜进去给沈澜跪下磕头。

沈澜看着垂首瑟缩跪在地上的云霜，笑问道：“云霜姑娘，昨晚带着病还跑去柴房伺候我，可是辛苦了！”

云霜听沈澜的话没有怪罪的意思，欣喜地抬头答道：“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。”

沈澜神态平和又问道：“昨晚二夫人吩咐你在我身上要搜捡的东西，你可交给她了？”

这话让刘氏和云霜都吃了一惊。

云霜急着解释：“二小姐，奴婢并没有从您身上拿走任何东西呀！二小姐！……二夫人，二夫人，您相信奴婢，奴婢对您忠心耿耿！奴婢若是找到东西不会私自藏下的！”

刘氏听云霜这话，气不打一处来！这分明就是沈澜的诡计，故意设套等云霜去钻。这个蠢货！

刘氏气不过，一巴掌抽在云霜的脸上。

“二夫人！……”云霜不敢置信地望着刘氏，眼睛里涌出眼泪来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，她对刘氏一片忠心，怎么就挨了打呢？

沈澜见状对刘氏说：“母亲也听到了，这丫头亲口说的，她对您‘忠心耿耿’，我实在不好再强留她在身边伺候了。您就将她带了去吧，成全她一片忠心岂不更好？”

说着沈澜喊麦冬，“去将之前老太太赏给我的那对红玛瑙镯子取来，送给云霜，也算全了这几年我们这段主仆之情。”

到了这个份儿上，刘氏也没脸再说什么。

“二小姐！奴婢错了，奴婢一时口不择言，说错了话。奴婢一直是二小姐的丫头，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！”云霜这才醒过神儿来，忙往回找补。

沈澜微笑劝道：“你原是母亲买进府里的丫头，身契也在母亲手里。我时常指使不动你，恐怕也是因为你眼里从不拿我当主子的缘故。既是如此，你便好好去伺候母亲吧，也省的你身在曹营心在汉，每日还要偷偷往燕禧居跑。”

刘氏脸上再也装不出该有的体面，恼羞成怒地转身拂袖而去。

云霜无法，见此情形，也不敢再留下，接过麦冬拿来的锦盒，忙追着刘氏而去。

沈澜松了口气，浑身无力地将身子陷进迎枕里。

沈澈看着他姐姐那张没有血色的脸，心内为之前轻易听信下人的话而自责。

一旁的麦冬和半夏也满脸忧心。

经过昨晚的事，沈澜与沈浓算是彻底交恶了，刚刚又得罪了刘氏，以后可如何是好？

“姐……姐姐！”沈澈见沈澜脸色越来越苍白，额头上沁出冷汗，十分担心。

沈澜眸子微睁，刚刚一直提着一口气，现在早已没有了刚刚与刘氏正面硬刚的精气神。

沈澜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，轻声对沈澈说道：“澈儿看到了吧？你前脚来姐姐这儿闹一场，后脚就有人来看我们姐弟的热闹。外面的闲言闲语不要轻信，这样才不会着了他们的道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。”

沈澈瘪着嘴小声问：“他们……他们为什么总是想害姐姐？”

沈澜无力地抬手，轻抚了抚他柔嫩的小脸：“因为姐姐手里又他们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。”

“是阿娘留下的吗？”沈澈大眼中闪着好奇的光。

沈澜笑笑：“是。那是阿娘留给我们姐弟两个人的东西，他们一直想要占为己有。所以澈儿啊，你要好好长大，你长大了，姐姐才能放心将阿娘留下的东西交到你手上。”

沈澈垂头不语，将小手塞进沈澜的手里。

沈澜揉揉他的小手，又抬头向麦冬吩咐：“你再去太夫人的小厨房要一份玉露霜方糕来。告诉那个管事妈妈，就说二小姐没钱赏她们了，要讨赏就去太夫人跟前去讨。再让今早给澈哥儿送糕的那位妈妈亲自将糕送到凭澜院来。”

麦冬看着沈澜有气无力的样子，实在忍不住劝慰道：“二小姐，先缓口气吧，身子怎么撑得住？惩治那些人，也不急于这一时。您之前也不是这等心急的性子。”

“一鼓作气。我之前就是太软弱，才由得他们欺负我们姐弟。我心里有数，你且去吧。”

麦冬无法，只得领命去了。

沈澜将沈澈交给半夏，又让半夏将她之前命人去外面集市上买的一套鲁班锁给沈澈拿来。

沈澜见小娃娃满脸好奇，便笑着从里面捡了一枚最简单的，拆解给他看。

沈澜十指纤细灵活，没一会儿就解开了一个。

这东西平平无奇，却暗藏玄机，沈澜见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自己试试，便由着他将玩具摊在临窗的暖炕上自己玩。

这边刚静下来片刻，外面就有小丫鬟从门外回禀，说沈澈的乳母王氏带着眠竹阁的一众丫鬟仆妇过来请罪。

沈澜眼都未睁，只吩咐道：“王妈妈进来，其他人在院里跪着。”

沈澈听见这话，从玩具上抬眼向院子里望了望，又看他姐姐正合目养神，不免好奇他姐姐究竟想对这些下人做什么。

帘笼一掀，沈澈的乳母王氏便垂首恭谨地进来，在内室当中跪下磕头，“奴婢请二小姐责罚。奴婢没照看好小主子，奴婢有罪。”

沈澜依旧阖着眼，声音却比刚才沉稳有力，“你确实有罪。我母亲临终前是怎样托付你的？”

王氏不住地磕头，却始终不敢抬头，声音也渐渐开始颤抖：“二小姐说的是。都是奴婢的错，奴婢辜负了夫人的信任。”

沈澈从小就由王氏伺候，对她的感情很深。早晨的事不怪王氏，可眼下这般情形，让沈澈心中不安，他很怕沈澜责罚王氏。

沈澈手里拆解着鲁班锁，眼睛却时不时向沈澜和王氏偷瞄。

沈澜问王氏：“你不为自己辩驳？”

王氏依旧俯在地上，“确实是奴婢的错，奴婢认罚。”

“你早上可在房中？”

“奴婢一早去厨房给三少爷包小馄饨了，房里留的是锦云。”王氏如实回禀。

沈澜又问：“那些闲言碎语是怎么传进眠竹阁的？你可查过了？”

“奴婢从小厨房回去的时候三少爷已经不在房内了。锦云从后面追了一路，见三少爷进了凭澜院，马上又回眠竹阁跟奴婢报信儿。奴婢问了，是两个来送糕点的婆子，送了东西后没走，站在窗外跟外面的几个小丫头叽叽咕咕的。那两婆子是太夫人小厨房的管事和一个厨娘。”

王氏顿了顿，又继续道：“眠竹阁从上到下都睡得早，昨夜发生什么事，院子里的人并不晓得。那几个小丫头年纪还不大，才分过来不到半年，好奇心重了些，奴婢已经训斥过她们了。”言外之意是劝沈澜责罚那几个小的要手下留情。

“很好！去外面同她们一起跪上半个时辰。”沈澜沉声吩咐。

王氏一颗心落了地，又重重地给沈澜磕了个头，“是！谢二小姐手下留情！”又朝暖炕上的沈澈磕了个头，才领命出去。